【ESAN】花与吻
花妖AN的AU，非常我流，随便看看就好
5200字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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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丽希斯五岁时，她第一次去了父亲位于红色骑士团驻地内的办公室。
父亲坐在书桌前，把艾丽希斯抱到自己大腿上，一边处理桌上堆积成山的文件一边和她闲聊。艾丽希斯至今还记得那天房间里大多数物品摆放的位置和样子，包括悬挂于墙角的鲜红旗帜，记得自己发誓将会和父亲一样将它背负一生，父亲于是摸摸她的头露出笑容。但这些记忆都远没有中途父亲离开办公室时，她在百无聊赖中往书桌后窗户外不经意的一瞥那么清晰。
是有一个人坐在窗外那棵树的树枝上吗？
艾丽希斯凑到窗户旁边，过于刺眼的阳光让让她只能眯起眼睛看东西，同时也让她无法确定树叶缝隙间那些许白色是某人的白裙子，还是只是单纯的光斑。
就在她为了看得更清楚半个身体都探出了窗子时，父亲的呼唤声从门外响起，艾丽希斯只好遗憾地离开窗户，噔噔噔跑出房间。她决定直接去问自己的父亲。让她没想到的是，她才刚说出窗外两个字，父亲就像想起什么令人愉快的事一样笑起来：对了，我今天早上看见外面那棵树上开了一朵花，是看不出什么品种的白色的花，你应该会喜欢的……还是说，你已经看到了？
这样啊一一原来那是一朵花。艾丽希斯对父亲点点头说自己看到了，也咧开嘴露出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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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丽希斯八岁时，她带着五岁的艾索德再次来到父亲的办公室。
艾索德已经成长得相当有个性，只在进入驻地大门时持续了几分钟的怕生，往后便已经可以精神地大声跟驻地内来来往往的团员们打招呼。
父亲还没开完会，艾丽希斯便学着上次来时父亲的样子坐到那张巨大的办公桌旁，不过她很快发现自己的大腿太过纤细，艾索德在上面坐不稳，于是她腾出一半的椅子给弟弟。她指着房间里的各种东西给艾索德讲，这边是王国颁给父亲的什么什么奖章，那边是父亲在什么什么战役中得到的战利品……过了一会儿，她发现艾索德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别的地方，有些奇怪地出声询问：艾索德？
窗户外面那是谁，姐姐？
艾索德的声音愣愣的。艾丽斯警觉起来，迅速转过头看向窗外一一然后很快也愣住了。
艾丽希斯看见一个人坐在树枝上，正看着他们微笑。她有着温柔精致的五官，眼睛和头发都是明亮的嫩绿色，身上穿一件白色连衣裙，还有一对尖耳朵。
我知道她，艾丽希斯哑然地想，上次我见到过她。她是那朵清晨绽放的花。艾索德眨巴眨巴眼睛，问她：你是什么时候来的？为什么我姐姐没发现你？
我一直都在这呀。我叫蕾娜。她很感兴趣似的又往窗户边凑了一些，你们是一直呆在这间房间的那个人的孩子吗？我还是第一次跟人类说话呢，那个人老是背对着这边看东西，根本注意不到我。
对对，那是我们的父亲！他……唔。艾索德面露自豪，即将开始长篇大论，但多少仍有些警觉的艾丽希斯捂住他的嘴示意自己弟弟停下。你不是人类对吧？她看着蕾娜，你到底是什么？是会对父亲……还有艾索德造成威胁的人吗？
嗯……蕾娜用食指戳着下巴想了一会儿，对了，我是从树木里诞生的妖怪。一个人呆在树上很无聊，可离开树我就活不下去，所以经常会抓看得顺眼的人类小孩回树上陪我。
艾丽希斯马上如临大敌地把艾索德护到自己身后。
噗。骗你的，放心吧，我不会把你弟弟带走的。这下蕾娜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不过我真的很无聊，可以再陪我说说话吗？
艾丽希斯早就注意到，艾索德问蕾娜问题时，蕾娜嫩叶颜色的发丝间悄悄钻出了两朵花蕾，现在它们随着蕾娜的笑容绽放了，变成两朵很小却很可爱的白花。蕾娜把它们取下来，两只手分别拿着递出去。
你……真的不会伤害艾索德？
不会的，我保证。
艾索德在艾丽希斯身后好奇地探出头，看到递给自己的花，他没有丝毫犹豫就接下来，并且同样笑得眯起眼睛，对蕾娜说了谢谢，艾丽希斯则继续挣扎了一会儿才终于也这么做。她不确定是否该邀请蕾娜进入父亲的办公室，而蕾娜摇摇头，轻快地翻过窗户坐在窗台上，说我在这里就好。
他们重新开始了刚才被艾丽希斯中断的话题，或者说这次更接近于漫无目的的闲聊。
艾索德兴致不减，说到重要的地方还手舞足蹈：我们父亲是骑士团的团长，是王国公认最强的骑士！他可以一个人打倒这么一一他努力伸展开还有些肉嘟嘟的双臂一一这么这么大的怪物。等我再长大一点，我也要加入父亲的骑士团，跟父亲一起去很多地方，经历很多战斗……然后以后一定会成为副团长！
副……不是想要当团长吗？
艾索德摇摇头，表情非常认真：团长当然是姐姐当呀。姐姐她也很强，我觉得就快要和父亲一样强了！
一道混合着兴趣与敬仰的视线打过来，艾丽希斯突然脸一红，赶紧移开视线不去和蕾娜对视。没有他说得那么夸张啦，我还差得远，如果父亲动真格地跟我打，我肯定两个回合都撑不住……对、对了，艾索德也很厉害哦，现在在我们家，艾索德做的沙拉是最好吃的。
沙拉？是人类的食物吗？
哦，把各种食材简单的搅拌一下，我做会加一点芝麻和鸡蛋黄做的酱料。蕾娜姐姐也想尝尝吗？
……
看来成功把话题转移走了。艾丽希斯在一边听着，心里长舒一口气。
明明跟着父亲训练时，自己也会时不时……不，这么想来其实应该说是很频繁地被人称赞，但艾丽希斯努力回忆之后，得出的结论是不管哪一次她的感觉都与刚才不同。
因为蕾娜不是人类吗？思来想去，艾丽希斯觉得似乎还是这个可能性最靠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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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丽希斯十四岁时，她和十一岁的艾索德手牵着手，参加了父亲的葬礼。
天阴得厉害，一场大雨将下未下。墓园里拥挤到无处落脚，按照礼节，艾丽希斯已经跟大多数人都打过招呼，知道他们之中有退役的骑士，有接受过父亲或红色骑士团帮助的人，有同父亲没有交集、单纯因为仰慕他而来的人，有代表王国出席的贵族，当然也还有现在隶属于红色骑士团的骑士一一他们无一缺席，全数来到这里跟团长做最后的道别。
艾丽希斯和艾索德站在人群最前端，看着墓穴被慢慢凿开。艾索德始终一语不发，艾丽希斯悄悄俯到他耳边，低声告诉他说不用勉强，难受的话就去别的地方转转，这里有姐姐和潘恩西欧在就可以了。
红发的孩子张张嘴，又好像什么都说不出来，只皱起鼻子用力摇了摇头。
没关系……我明白。你也想和父亲道别。艾丽希斯叹息着将他抱进怀里，艾索德是个好孩子，一直都是。
那并不是安慰一一她知道艾索德的此刻感情跟自己一定是一模一样的。
很痛苦，很难过，还很不甘心。他们甚至不知道这一次父亲参与了什么样的任务。启程前，艾丽希斯请求父亲让自己同行，男人用比平时更坚决的语气拒绝了她。团长的话就是不容置疑的命令，因此艾丽希斯只能抿着嘴低下头去，攥紧了因不安而睁大眼睛的艾索德的手。见状，父亲半蹲下来，伸出宽厚的手掌分别放在两个孩子肩上，用缓和许多的声音告诉他们：好好在家里等我回来。
然后，在约定好的日子，代替父亲回家的是一封信和一枚奖章。
信是父亲写的，内容只有一句道歉，还有让两个孩子好好照顾自己的嘱托。
艾丽希斯有些悲哀地发现：自己其实早就意识到了这个结局，甚至在父亲离开的这几个月里已经慢慢接受了它。但这并不代表艾索德也是。她没能马上注意到艾索德在她身旁面无表情地掂量了一下那枚奖章一一看起来是纯金的，镶嵌有不少细碎的宝石，可它还是那样轻，甚至不足父亲的一双手。他接下来的动作是抓起一把椅子，嘶吼着往负责送信的骑士头上砸。
那名骑士理应遇到过许多比这更快更凶猛的攻击，却丝毫没有回避的意思。最终是艾丽希斯及时抢下椅子，摁低艾索德的头向骑士道歉。后者露出苦笑表示理解，分别握住了艾丽希斯和艾索德的一只手，皮制手套冰凉的手感总算让大脑稍微冷却下来，被驱散的热量则汇聚成泪水，从艾索德眼眶里滴滴答答地流走了。
葬礼结束，艾丽希斯问潘恩西欧自己什么时候能去父亲的办公室，帮他最后收拾一次东西。
随时都可以，棕发的男人回答。如果其他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也不用客气。
艾丽希斯犹豫再三，还是先把艾索德送回家，一个人去了骑士团的驻地。推开令人怀念的木门，她立刻惊讶地发现还有别人在办公室里一一于是身体下意识摆出了准备战斗的姿势，并且用余光寻找起身边能当武器的东西，直到她定睛看清楚对方的脸。
…蕾…娜？
是……是我哦，艾丽希斯。
这是货真价实相隔了整整六年的再次相会。
跟从前比起来，蕾娜似乎毫无变化，只不过此刻脸上满是窘迫，头上还接连开出四五朵红色的花。擅自进来是我不对，我道歉。我只是……那个……
她叹了口气，好像想不清楚该说什么，于是直接转身拿起原本放在书桌上的一枝迷迭香交给艾丽希斯。我一直都在外面那棵树上，所以……断断续续的，听到了关于你父亲的事情。
……谢谢你。艾丽希斯低下头浅浅地吸了一口气，感到花香慢慢填满了自己干燥的口腔。我会帮你带去给父亲的。
唔一一那样也好。不过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比较希望你自己留着。
艾丽希斯惊讶地眨眨眼睛。
我吗？为什么？
你昨天睡了几个小时？
……七、七个小时吧，我想。一一事实上还不到五小时。这是艾丽希斯打从记事以来第一次掩盖事实，迫于某种叫不出名字的不可抗力。
嗯哼~？蕾娜把双手环抱在胸口，怀疑地上下打量了一下她，那好吧，就当你是吧。树妖培养的花不容易枯萎，只要插在清水里就能保持很长时间……迷迭香可以缓解疲劳，我想，你们应该比你们的父亲更需要它。
那么蕾娜是猜到她会去父亲的办公室，才准备了这种花吗？艾丽希斯感到不可思议。
如她所愿，艾丽希斯将迷迭香带回了家里。艾索德花了将近二十分钟，才从杂物间的某个角落里翻出一个积满灰尘、还结了蜘蛛网的花瓶，把它里里外外清洗干净后放到客厅的桌子上。这样无论自己还是艾索德清晨从房间里出来，都能第一时间闻到飘散在房子里的花香。
也如蕾娜所说，那几朵挂在枝叶间的蓝紫色小花傲然绽放了两三个月，才在某天夜里悄悄枯败。在这期间，艾索德恢复了精神，他们的生活也重新步入正轨。
他们还要继续生活，还要继续成长，还有许多值得去完成的事情。其中尤为重要的一件是，艾丽希斯想到，下次见面时，她必须跟蕾娜道谢。
那一天很快就会到来的。
她做了一次深呼吸，将连同这个在内，自己立下的几个誓言一一包括会代替父亲背负起红色骑士团的未来，包括保护好艾索德并指导他成长一一尽数小心地放入胸口，让它们在身体里沉淀，然后将凝聚起来的力量转移到双臂、腹部和手中紧握的长剑，对面前训练用的木头假人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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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丽希斯十八岁的成人礼结束时，她正式成为了红色骑士团团长。
人群中有人落泪，大抵是从她身上找到了父亲的影子。不过艾索德并没有。他已然成长为比起从前沉稳坚毅许多的少年，开始懂得收敛情绪，尽管艾丽希斯还是能从他眼神深处挖掘出喜悦的光。
……？怎么了，你不进去吗，姐姐？
嘘，现在不要跟我搭话，艾索德。我在集中精神。
以上对话发生在团长办公室，也就是父亲曾呆过而今属于艾丽希斯的办公室门口。路过的艾索德看见自己姐姐直僵僵插在走廊中间，神色复杂地凝视着房门，身旁仿佛还有气流汇聚一一所谓集中精神难不成是指物理性质的，艾索德不解。
去去去，你自己该干什么干什么。艾丽希斯摆摆手把弟弟支走，目送他一步三回头地消失在走廊拐角，才重新转过身面对办公室的木门，肩膀再次塌了下来。
……事到如今，艾丽希斯发现自己竟然会对见蕾娜这件事感到紧张。
想对她说谢谢，又好像不光是谢谢；过去数年间，想要再和她见面的期待像山涧里的细流，沉默却从未中断一一而今艾丽希斯走出了山谷，她发觉自己难以回溯这种期待的根源。蕾娜最令自己在意的是什么呢？是她柔和又活泼的眼睛，还是她让人联想到春天和生命的嫩绿色头发，又或者是她眯起眼睛笑的样子？见到面以后，她要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才能留住所有这一切？啊，真的太失策了，早知道就不该赶艾索德走。艾丽希斯对着走廊拐角探头探脑，试图挽回自己的弟弟。
把注意力瞬间拉回到办公室的是，什么沉重东西被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挪开的细微声响。
直觉告诉艾丽希斯，那正是蕾娜干的。虽然听起来跟她要做的事没什么关联，艾丽希斯还是感觉受到了鼓励，终于伸手抓住门把，一鼓作气压到底后推门进去。
……………………哇！！？
预料中的惨叫刺进耳朵里。
蕾娜挂在窗台上，前半截身子在房间内，另半截在外面，两只手也许正试图推开那张巨大的办公椅一一艾丽希斯进门时，所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她们无言对视了一分钟有余，然后蕾娜迅速把她前半截身子缩回去，只剩半颗脑袋还探在窗台上方，头发上冒出数量比四年前多出一倍的小红花。艾丽希斯忍不住笑了。
没关系，我没有生气。
真的……？
嗯。艾丽希斯神情无比真诚。蕾娜终于收敛起局促不安的表情，红花掉了满窗台。
怎么说呢，上次见面之后发生了很多事，具体的以后有机会再说吧……总之，今天开始这个房间属于我了。艾丽希斯对蕾娜伸出一只手，你有兴趣进来坐坐吗？
嗯……如果你想我吃惊的话，恐怕我得让你失望了一一其实我已经知道了，毕竟最近几天来来往往的人都在说这件事嘛。蕾娜笑了，我很乐意，不过我先去拿一样东西。本来我就是为了这个才来的。
树妖一边说着等一下哦，一边缩到窗户外消失了。艾丽希斯于是趁这机会环顾四周，发现房间里所有家具都一尘不染，完全看不出已经整整四年无人使用一一显然是潘恩西欧定期派人来清理的结果。那张被蕾娜挪出来一小半的办公椅，想必原本也是被一丝不苟地推进桌子底下放置着的，高大的椅背正对着窗户。大概蕾娜是准备再像四年前一样把花放上办公桌，才不得不去挪动它吧。
好啦一一给。
思绪被含笑的声音打断，接着一束百合被放到艾丽希斯手上。
好漂亮。
与那支早已枯萎、却始终在艾丽希斯记忆中鲜活如初的迷迭香不同，也不过分绮丽，素色花朵只是大方地盛放着。
艾丽希斯接过花束，面露少许遗憾：可惜我不怎么了解花。这也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吗？
还真有哦，在人类中接受度比较高的说法大概是百合花代表祝福吧。……不过这也没什么特别重要的啦，毕竟花是不会说话的，只不过是人类希望用它们的美来承载感情，而它们善意地接受下来而已。
蕾娜眨眨眼睛，好像突然有些害羞，又从头发里缓慢地钻出一个花苞来，是非常柔软的粉红色。
种子是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种下去的。我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它们长得很快，没有生过病，但是也没有开过花一一直到今天。所以我想，它们一定一直在等你。
艾丽希斯无话可答。
她已然走出山谷，面前是波澜壮阔的海和数以万计的星。她却在原地徘徊，触摸一根系在心脏上的细线，品味某种来自自己源头的感情。
她把百合轻轻放到桌上，把蕾娜拥入怀中亲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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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丽希斯十八岁时，她终于能够肯定，自己已深深地坠入爱河。
她所爱的那朵清晨绽放的花，像是被她突然的拥抱吓到，身体略微僵硬了几秒一一而后，一双手攀上艾丽希斯的背，蕾娜无声地施力予艾丽希斯示意，主动加深了这个浅尝辄止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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